当传统越剧表演与当代职场题材碰撞、
传统“水袖”“厚靴”，
与现代都市音乐相遇，
会产生怎样的火花？
身后有广厦摩天，脚下是云水竞渡。手中有真情似海，眼前绘未来璀璨。近日，由绍兴小百花越剧团出品的都市题材大型越剧《云水渡》在百花剧场首次公演，紧跟时代脉搏，讲述柯桥发展故事，展示纺都最美风采。
《云水渡》聚焦“国际纺织之都”柯桥，由国家一级演员、白玉兰、梅花奖得主陈飞领衔主演，知名青年戏曲编剧、导演、制作人李卓群执笔、执导，聚焦中国“轻纺之都”柯桥，以女主角——越商柯鸿的人生际遇与奋斗历程，精心描绘柯桥国际纺都这张“金名片”的绿色升级之路，彰显柯桥人“千言万语，千山万水，千方百计，千辛万苦”的“四千”精神，更从侧面印证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重要科学论断。
争舸时代潮头浪尖，傲立人生风起涛涌。伴随着越韵丝竹，女主角柯鸿从厅堂厨房走向商海征途，以高“双商”面对命运中流急转，渡人渡己，乘风破浪终迎来开阔人生。剧中还刻画一系列性格鲜明的都市职业女性，打造越剧“傲骨之战”。除了两朵梅花陈飞、张琳领衔主演，青年演员娄周英、何梦莱、潘琴、屠少桦等新秀也合力挑梁，绽放舞台。
这是绍兴小百花越剧团建团34年来首次尝试都市题材，绍百“六代同台”，古典精致的唱词，时尚浪漫的配乐，还融合了斗牛舞、弗拉明戈舞、华尔兹等元素的身段，将华彩段落推向了唯美的极致，共同演绎“纺都”时尚传奇，彰显当代越剧风采。
绍兴小百花越剧团是柯桥文化事业发展的“金名片”，“中国轻纺城”是柯桥经济发展的“金名片”，两两叠加，越韵新声迎来新面貌。“以个人成长蜕变映照时代更迭焕新，以一个产业的转型升级映照一个国家的振兴崛起。”柯桥区委宣传部相关负责人表示，该剧把时尚元素和传统越剧、地方文化相结合，以现实主义题材来书写柯桥当下的发展，非常契合时机。
云水苍茫间，劲帆远渡，不倦向前。多位业内专家认为，越剧《云水渡》“迈出了越剧演绎现代题材的重要一步”“是戏曲创作现代题材的一次有益探索”。区文广旅游局相关负责人表示，要以此为契机，充分发挥绍百“文武并重，流派共荣”的优势，力争打造精神高度、文化内涵、艺术价值与时代交映同辉的一台越剧精品，让新老观众都能感受到现代越剧中所传递的真善美，为擦亮绍百这张“金名片”作上一笔时代的注解。
12月14日，演员在表演新编越剧《云水渡》。新华社记者翁忻旸/摄
一台大戏，秀出柯桥两张“金名片”
提起“柯桥”，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纺织”和“越剧”。的确，稽山青青越曲音，鉴水悠悠机杼声，而被誉为国际纺都的柯桥，更是历经沧海桑田、厚积薄发。
历史和变迁为艺术提供了丰沛的土壤，都市题材大型越剧《云水渡》因此孕育而出。在新时代，越剧文化与经济产业携手，立足这同一片热土，砥砺前行、再次发轫，共同成就了这座城市的两张闪耀着光芒的“金名片”。
越剧“试水”都市题材
何谓《云水渡》？原来，“云”，是计算机互联网及其底层基础设施的抽象符号；“水”，是纺织产业千年以来不可或缺的染色介质。云水流转，良性相通，缺一不可。“渡”，作地点“渡口”解，为船舶远航的起点；作状物“舟船”解，为承载希望的扁舟一叶；作动作“摆渡”解，为舟离旧港，驶向彼岸，象征着个人、产业的进步与迭代，也象征国家、时代的进步求索与创新发展。
《云水渡》聚焦“国际纺织之都”柯桥，演绎女主角越商“柯鸿”的人生际遇与奋斗历程，通过渡生、渡心、渡己、渡情、渡望五个篇章展开，书写了一个以“渡”为主题的现代女性的人生历程。
绍兴柯桥“天海印染”董事长张天赐突遭心梗离世，其妻柯鸿在纷至沓来的内外交困中心力交瘁。“天海印染”首席设计师朱迪鼓励柯鸿，肩负起张天赐未竟的企业转型事业，开始从家庭主妇到企业领导者的蜕变。“在与美方企业的谈判场上，‘天海印染’因遭信息窃取、产权争端败下谈判前两轮。第三轮谈判，柯鸿败阵多年未曾谋面的养女张盈盈。‘天海印染’面临重重危机，柯鸿决意用朱迪的机会赴美求学，寻求振兴之道。”剧本主创人员介绍，在出国留学后的一个青年精英班课堂上，导师袁海阔引发众人对于柯桥与工业污染的讨论。柯鸿直言说出了自己面临的困境。袁海阔决定倾其所学帮助柯鸿，两人互相了解日久生情。
产业升级、搬离旧址、裁员增效……起先不解的众职工在柯鸿和袁海阔对政府政策的解读下，团结一心。随后，张盈盈归来加盟“天海印染”的升级转型，袁海阔也辞职归国追随柯鸿，“天海印染”打开新时期产业发展新篇章。
“一匹布”上的写实印记
“传神真宝镜，写意大文章。”戏曲背后，是柯桥近年来积极抢抓印染产业转型升级和传统制造业改造提升两大省级试点契机，以“绿色高端、世界领先”为目标，打破坛坛罐罐、大刀阔斧改革，以印染产业集聚提升为抓手，实现从“铺天盖地”到“顶天立地”发展的一个缩影。
且看唱词：“你看那排污口五色杂陈，你看那湖岸边鱼虾尸横，你看那井底水苦涩难咽，你看那青山脚寸草不生。你忍心亲手故园来葬送，这是生我养我的柯桥城。”
众所周知，纺织业向来被认为是高污染产业、夕阳产业，甚至一度面临续存危机。曾经引以为豪的“染缸”，多年来为柯桥的发展注入巨大活力的传统产业，却伴随着行业规模的急遽扩大，高污染、高耗能、高排放“三高”模式，成为悬在“中国轻纺城”——柯桥头顶上一把达利摩斯剑。行业如何才能走得更远更好，如何才能实现经济效益与环境效益的双丰收，成为不可忽视的问题。
“巨轮总有转舵处，前行难免起波涛。升级转型似迷阵，不做短板不偏航。……千方百计皆想尽，千辛万苦不屈挠。直面时代与机遇，分叉路口立惊潮。”这段唱词则印证了我区着力整合集聚，强化创新驱动，大力推进印染产业集聚升级、加快印染产业跨区域承接，规范提升纺织印染配套产业，推动传统纺织印染产业向集聚化、高效化、集群化、时尚化发展。经过产业阵痛、刀刃向内，如今。一个以“互联网+”“大数据+”“机器人+”等新技术为主导的绍兴传统产业正释放新的生命力。
“腾笼换鸟、凤凰涅槃”。印染产业集聚升级对整个印染产业改造提升的成效日趋凸显。据悉，经过集聚提升，目前柯桥区印染企业数量由集聚前的212家整合成108家，并全部落户滨海工业区，国家高新技术企业达24家，占总数13.7%。2019年，全区实现大纺织产值1045.8亿元，占全区规上工业产值的51%。今年11月，浙江省传统制造业改造提升综合评估报告出炉，在首批21个分行业省级试点中，绍兴市柯桥区纺织行业改造提升综合指数以129.8的高分位列第一。
守正出新，拥抱主旋律
这部现实题材的大型越剧其实酝酿多年。“早在2018年上半年，我们就有了这样的设想，希望能创排一部能反映柯桥轻纺业发展的现代越剧。一个企业的故事为切口，以小见大来折射出行业、时代的变迁。”区文广旅游局相关负责人表示。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面对包含了印染、纺织、贸易、企业升级换代、产业模式更新、智能化管理等多科学知识的全新题材，主创团队多次深入柯桥轻纺产业一线调研，查询中外轻纺印染企业发展转型实例，还阅读了大量资料，“为的就是让故事呈现得更为真实可信。”
12月14日，组织观看新编越剧《云水渡》。全媒体记者 高洁 摄
新酒，离不开老瓶为载体。古典元素提供着艺术的养分。据导演介绍，比如第一场的黄泉路、奈何桥便是古典元素的运用，以及女主与女儿谈判上的对峙，包含着劈山救母的意象。而女主与新的爱人之间的分别，则是有着十八相送的意象。
场景变了，但真情始终如一，照样打动着观众的心。爱侣诀别的场景从祝家楼台搬到了急诊病房外，母子相认从华山脚下来到了谈判桌前，情人惜别从十八里路的依依长亭，变成大学校园的青青草坪……老戏迷可以看到熟悉的传统戏桥段在剧中的巧妙化用，新观众则能体会到越剧深情隽永的独特魅力。
“此外，多线型情节叙事、融合现代元素的配乐、编舞，一改水袖翩然的全新表演程式，都为这个题材越剧敲上了‘新’印记。”小百花越剧团相关负责人介绍，这是“小百花”建团34年来首次尝试都市题材，也是继《杭兰英》之后推出的第二部现代戏。如何将传统和创新有机地结合，是现代越剧工作者的终生考题，“小百花”正努力探索出越剧现代化的新经验，让观众“身入、心入、情入”。
12月14日，组织观看新编越剧《云水渡》。全媒体记者 高洁 摄
10月14日，《云水渡》演员陈飞在演出前上妆。新华社记者翁忻旸/摄
“百花”绽放，传统与现代之间
如何用越剧演好现代题材，是戏曲行业内公认的“最难课题”。当柯桥中国轻纺城女企业家的故事，剑拔弩张的商战桥段、惊心动魄的谈判现场被搬上越剧舞台，观众不禁好奇，擅长才子佳人的柔美越剧是如何演绎这出商战戏？
近日，记者前往小百花越剧团，与主创团队面对面，聆听台前幕后的故事。而正如多位业内专家所言，越剧《云水渡》“迈出了越剧演绎现代题材的重要一步”“是戏曲创作现代题材的一次有益探索”。
12月14日，演员在表演新编越剧《云水渡》。新华社记者翁忻旸/摄
“百花”自我突破演绎当代题材
“既忐忑又欣喜。第一次排现代戏，传统戏的表演程式没有了用武之地。”作为越剧“傅派”艺术的领军人，演了三十年传统戏的“梅花奖”得主陈飞在舞台上第一次摘下水袖，穿上西装，跳起融合了西方舞蹈元素的“新十八相送”。陈飞坦言，“我所饰演的女主角柯鸿堪称高‘双商’，从厅堂厨房走向商海征途，由家庭主妇转型成为企业领路人，她既秀外慧中，又具有女强人的果敢魄力。”
“我们看到了另一个陈飞！”收放自如的表演功力，游刃有余的舞台魅力，给了新老戏迷满满的惊喜。这也得益于陈飞早年前在上海进修过导演的功底，在排戏过程中，注入对人物形象的理解，还设计了思索时叉腰踱步、雷厉风行时拍案定夺等一系列小动作，多侧面反映女主角形象。
而该剧的男主角，一人分饰两角的优秀青年演员、范派小生娄周英同样面临着不小的压力。“最难的就是形体，要扮演两种气质的男子，一个深情儒雅，一个开朗多情，难！”娄周英笑着说，为了演好“男人”，在排戏时“狂补”美国大片，观察海归教授的言行举止，捕捉神韵。
绍兴小百花越剧团著名尹派小生演员、“梅花奖”得主张琳在剧中饰演职场“冰山美人”朱迪。“除了现代感的念白要下功夫，走了29年的笑声台步变成猫步，马尾变成大波浪，靴子变成高跟鞋，唱腔也要从尹派转换成清新秀丽的吕派，可谓是方方面面打破了之前所有的‘人设’。”张琳说，首度在舞台上饰演女性角色，为了演出朱迪的干练与妩媚，她开启“健身、练功”双同步的工作模式，硬是为形象塑造减重10多斤，还推掉了一系列艺术工程、讲座邀约，全力以赴。
戏比天大。在长达一年多的排练中，全团人员一心扑在了《云水渡》的创排上，“百花们”要在“名家名品下基层”、文艺走亲等活动中连轴转，挤出时间，白天排练、晚上演出，还牺牲一个个双休日，只为精心打磨，力求将云水蝶舞的现代越剧之美多渠道、多元化、多方面呈现。
创新融合打造“都市味道”
《云水渡》的守正创新，是由浅入深、由表及里的。在导演李卓群心中，“都市感”的形成并不只是把厚底靴换成皮鞋、水袖换成洋装，而是从内到外整体气质、风格的时代化打造。
新中有根。深谙越剧音乐的作曲家陈国良与他的高足徐建航，为全剧谱写了原汁原味的越剧唱腔。“将以色彩性为主的中国传统和声与以功能性为主的西方和声有机结合，在两者曲风过渡间，以提琴等弦乐作为‘调和’，设计一个‘巧妙而自然’的曲调转场。”徐建航向记者介绍。
此外，剧组邀请了知名跨界音乐人在作曲与配器上突显都市气质，融合爵士、摇滚、雷鬼、流行等多种曲风的作曲与配器，带来耳目一新的越剧听觉体验；著名青年舞蹈家赵玺与北京京剧院优秀武生演员张旭冉，结合戏曲身段与国标舞、爵士舞、现代舞、古典舞等各个舞种的编排，呈现“歌舞演故事”的时代新貌；知名青年舞美设计刘开富与知名灯光设计祝世明将舞台打造得剔透玲珑，极简的框架结构，勾勒出大厦楼宇里的窗明几净，恰到好处的灯光渲染，烘托出情景变换、人物内心；同出“造美之人”蓝玲老师门下的服装设计张颖与造型设计董燕，则启用高级时装面料与剪裁，搭配兼顾角色的特点、演员特质与时下流行的发式妆容，给本就高颜值的“百花们”外形加分……
专家：让人耳目一新的绍百新剧
紧扣时代脉搏的剧情故事，时尚感十足且不失越剧本体魅力的舞台呈现，惊艳了大众。12月9日晚上《云水渡》首次公演闭幕后，不少年轻观众惊呼，“满台穿上西装的女小生，并没有脂粉气，只有女小生干净、秀气的独特气质。”“众生旦舞姿飒爽，传统与现代完美融合，真是崭新的绍百天团。”
以中国轻纺城为背景的现代越剧题材得到了众多纺织行业人士的共鸣。记者采访到浙江省印染行业协会会长李传海。李会长直言：“故事里的企业经营者、家庭顶梁柱和社会主体人所经历的阵痛，是很有代表性的。如今，印染集聚的滨海工业区厂房井然林立、道路漂亮开阔、一派欣欣向荣，此次绍兴小百花演绎纺织人的故事，是恰逢其时、天作之合。戏有完结，但中国轻纺城转型升级之路永无止境，就像戏中唱词——‘直面时代与机遇，分叉路口立惊潮’那般，万千柯桥纺织人将继续发扬‘四千精神’，逐梦未来、筑梦柯桥。”
从艺术特色来分析，业内专家指出，“这是一部让人耳目一新的绍百新剧”。“看到了柯桥人的甘苦，也看到了绍百人的情意。创意方面，《云水渡》的可圈可点处甚多，开创了四个‘新’，即‘新故事’‘新形象’‘新创意’和‘新追求’。”北京市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景俊美表示，越剧是善于演才子佳人戏的知名剧种，现代戏的涉入不多，女子越剧演现代戏更是充满挑战。然而，作为一个成熟的剧种，题材的丰富性、流派的纷呈以及演员与创作人才的梯队建设都是其生命活力的重要表征。
“一个优秀院团的代表性剧目越丰富，越能彰显其实力与水平。”景俊美认为，戏曲的发展规律也显示了从田间地头到庙堂厅堂、从“三小戏”到袍带戏、从以俗为美到精雅呈现，戏曲不仅能够跨越，而且可以兼美。《云水渡》中，表演的时尚细腻和音乐的多元同构使该剧呈现了出传统魅力与都市风采并存、越剧经典与时代风尚齐飞的艺术效果。
